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一个为信念顽强攀登的老人
刘元举
①今年10月7日在上海音乐学院的贺绿汀音乐厅,傅聪先生的莫扎特专场音乐会。我是头一次聆听傅聪先生的演奏。傅聪出现时,一派庄严肃穆状。他穿着黑灰色唐装,头发梳理得光亮而纹丝不乱。他的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当舞台上的灯光缓缓暗下去时,亮如一块凸现的岩石,显露出个性的凌厉锋芒。
②当他第一次触键时,我就发现他的面部表情瞬间苍老起来。随着节奏加快,力度速度同时如五彩绽放,这个老人便在这种热烈绽放中开始了紧张的驾驭。他像竭尽全力在拼搏,在追赶。头,居然也在帮着手指剧烈运行,剧烈摇摆。本来纹丝不乱的头发,瞬间迸散开来,像浪花被礁盘撞出一片破碎的璀璨。这就是72岁的傅聪。在疯魔般摇摆头颅的同时,也在残酷地折磨着他的十指。那是两个黑色的精灵,黑色是手套。不同的是,黑色手套包裹下的十指只有前半截指骨露出来,于是,这半截指骨在键盘上跳动闪烁得如同鸡啄米一般。
③有人哭泣了。不知道是什么真正打动了这位观众。是傅聪还是莫扎特。莫扎特K595我不曾查过任何资料,我只是在倾听傅聪演奏时的后半部,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令我在憋闷已久之后,骤然得以释放。随后,我感受到来自观众席上的巨大激动,如惊涛扑岸,卷起千堆掌声,惊雷裂帛。傅聪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松弛的笑意。他在掌声与鲜花簇拥中,一次次往返于舞台上,却就是不肯弹下一曲。
④尤大淳先生是上海交响乐团的资深钢琴演奏家,他非常钦佩傅聪先生。他在听完K595最后一个音符之后,激动地站起来长久鼓掌。他在向傅聪先生祝贺时说,50年前,他听傅先生弹这首曲子时,有个连音弹得与这一次有变化。他用手指弹动着,上一次与这一次的变化区别。半个世纪,他居然有着如此精细的区分判别。
⑤巴什基洛夫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他的祝贺带有他的音乐顽童的可爱天性。他在傅聪弹完后赶到后台时,激动地一把搂抱住傅聪。他说他仿佛又听到了50年前的演出。那是1956年,傅聪在莫斯科的成功演出,那一次他也是弹的这首K595。当时,年轻的傅聪以其天才的音乐感受赢得了年轻的巴什基洛夫的热烈称赞,顿时他们成为好朋友。一晃半个世纪过去,同样苍老的他们又仿佛回到了半个世纪以前。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⑥傅聪头一次演奏莫扎特是在1955年的华沙。当时满城买不到莫扎特的谱子。香港也买不到总谱,最后是英国一家著名书店的老板将总谱寄至华沙,这才到了傅聪手里。
⑦年轻的傅聪捧到了总谱,简直如获至宝,将总谱上的协奏曲轮番弹奏:当时在华沙的乐队都希望跟他合作,都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谱子。他的这本华沙惟一的莫扎特总谱便在各大乐队中传抄开来。有的协奏曲傅聪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弹,乐队成员先下手练着,等傅聪抽出时间索回谱子,才开始练,练熟后再与乐队合。当时傅聪在华沙相当受欢迎,受欢迎的场面完全来自他对于莫扎特的演奏。
⑧从头一次弹莫扎特到现在,恍然半个世纪。而莫扎特只活了36岁。弹过半个世纪莫扎特的傅聪,缘何还在苦苦地弹奏莫扎特,而仍然对自己不满意呢?72岁的傅聪与36岁的莫扎特,相差一半的年纪,他们对音乐的理解又有着怎样的不同呢?就是说,作曲家与演奏家究竟什么关系?作曲家为何作的曲子令演奏家苦苦探索而永无止境呢?
⑨他说,音乐是可以成长的。他的所谓成长,就是说音乐可以不断被人们开掘和发现。他说他年轻时弹莫扎特发现一些东西,年老时也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昨天发现的东西与今天发现的东西不同,不断否定之否定。只要每次能够发现一点儿,就是蛮喜欢蛮快活的事情。
⑩傅聪每天要练十几个小时的琴,一位72岁的老人,怎么吃得消呢?他苦笑着说,想拿出点好东西。没办法,不练是肯定拿不出好东西的。他对自己相当苛刻,他心性高远。而他的手指又如同日薄西山,不可挽留地僵硬生涩,以至于无法达到他希望达到的灵性柔韧。于是,他惟一的可能便是永无止休地与他的十指搏斗、拼命。常常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情令人动容。我感觉到他在竭尽全力进行一种神圣的攀升。他像那个著名的希腊神话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他推着的石头越来越沉重,他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但是,他肯定抱定了将巨石推上山巅的信念。他——一个为信念而活着,一个为信念而顽强攀登的老人。
(1)第二段开头,作者从傅聪第一次触键,就发现他的面部表情瞬间苍老起来,联系
全文,作者使用了“苍老”这个词的用意是什么?(5分)
(2)文中哪些信息能够印证老人的“攀登”精神,请分条解析。
(3)文中第④⑤段是否多余?请简析你的看法。
(4)有人认为,当初在华沙,人们关注的不是老人的音乐才华而是莫扎特的音乐总谱
(见第⑦段),那么,老人的成功纯属偶然;也有人认为,用一生时间演奏别人已经谱好的音乐,人们的感觉也是同样的(见第⑤段相关表述),这样的音乐人生缺乏创造性。你赞成这两种观点吗?请结合文本内容,谈谈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