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从“木叶”发展到“落木”,其中关键显然在“木”这一字,其与“树叶”或“落叶”的不同,也正在此。“树叶”可以不用多说,在古诗中很少见人用它;就是“落叶”,虽然常见,也不过是一般的形象。原来诗歌语言的精妙不同于一般的概念,差一点就会差得很多;而诗歌语言之不能单凭借概念,也就由此可见。从概念上说,“木叶”就是“树叶”,原没有什么可以辩论之处;可是到了诗歌的形象思维之中,后者则无人过问,前者则不断发展;像“无边落木萧萧下”这样大胆的发挥创造性,难道不怕死心眼的人会误以为是木头自天而降吗?而我们的诗人杜甫,却宁可冒这危险,创造出那千古流传、形象鲜明的诗句;这冒险,这形象,其实又都在这一个“木”字上,然则这一字的来历岂不大可思索吗?在这里我们就不得不先来分析一下“木”字。
首先我们似乎应该研究一下,古代的诗人们都在什么场合才用“木”字呢?也就是说都在什么场合“木”字才恰好能构成精妙的诗歌语言;事实上他们并不是随处都用的,要是那样,就成了“万应锭”了。而自屈原开始把它准确地用在一个秋风叶落的季节之中,此后的诗人们无论谢庄、陆厥、柳恽、王褒、沈佺期、杜甫、黄庭坚,都以此在秋天的情景中取得鲜明的形象,这就不是偶然的了。例如吴均的《答柳恽》说:“秋月照层岭,寒风扫高木。”这里用“高树”是不是可以呢?当然也可以;曹植的《野田黄雀行》就说:“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这也是千古名句,可是这里的“高树多悲风”却并没有落叶的形象,而“寒风扫高木”则显然是落叶的景况了。前者正要借满树叶子的吹动,表达出像海潮一般深厚的不平,这里叶子越多,感情才越饱满;而后者却是一个叶子越来越少的局面,所谓“扫高木”者岂不正是“落木千山”的空阔吗?然则“高树”则饱满,“高木”则空阔;这就是“木”与“树”相同而又不同的地方。“木”在这里要比“树”更显得单纯,所谓“枯桑知天风”这样的树,似乎才更近于“木”;它仿佛本身就含有一个落叶的因素,这正是“木”的第一个艺术特征。
要说明“木”它何以会有这个特征,就不能不触及诗歌语言中暗示性的问题,这暗示性仿佛是概念的影子,常常躲在概念的背后,我们不留心就不会察觉它的存在。敏感而有修养的诗人们正在于能认识语言形象中一切潜在的力量,把这些潜在的力量与概念中的意义交织组合起来,于是成为丰富多彩一言难尽的言说;它在不知不觉之中影响着我们;它之富于感染性启发性者在此,它之不落于言筌者也在此。而“木”作为“树”的概念的同时,却正是具有着一般“木头”“木料”“木板”等的影子,这潜在的形象常常影响着我们会更多地想起了树干,而很少会想到了叶子,因为叶子原不是属于木质的,“叶”因此常被排斥到“木”的疏朗的形象以外去,这排斥也就是为什么会暗示着落叶的缘故。而“树”呢?它是具有繁茂的枝叶的,它与“叶”都带有密密层层浓阴的联想。所谓:“午阴嘉树清圆。”(周邦彦《满庭芳》)这里如果改用“木”字就缺少“午阴”更为真实的形象。然则“树”与“叶”的形象之间不但不相排斥,而且是十分一致的;也正因为它们之间太多的一致,“树叶”也就不会比一个单独的“叶”字多带来一些什么,在习于用单词的古典诗歌中,因此也就从来很少见“树叶”这个词汇了。至于“木叶”呢,则全然不同。这里又还需要说到“木”在形象上的第二个艺术特征。
1.下面有关说法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 诗歌语言的精妙不同于一般的概念,差一点就会差得很多。所以,在古诗中,“落叶”是很常见的一般形象,而“树叶”这一形象从没出现在古代诗歌中。
B. 在作者看来,“落叶”与“落木”所指对象相同,但给人的感受不同。“落叶”是一般概念,意义具体而可观,内涵比较单一;“落木”是特殊的概念,具有形象思维的特点,具有较多的感情色彩,内涵比较丰富。
C. 作者一方面说吴均的《答柳恽》中“秋月照层岭,寒风扫高木。”其中的“高木”也可以说成“高树”,另一方面又说“‘木’在这里要比‘树’更显得单纯”。两种说法前后矛盾。“木”与“树”二者所指对象明显不同。说“‘木’在这里比‘树’更显得单纯”,是从艺术欣赏的角度看待它们,“树”比“木”更有韵味。
D. 诗歌语言的暗示性常常躲在概念的背后,我们一般不会察觉它的存在。只有敏感而有修养的诗人们才能能认识语言形象中一切潜在的力量,把这些潜在的力量与概念中的意义交织组合起来,于是成为丰富多彩一言难尽的言说。
2.下列关于“木”的第一个艺术特征概括最准确的一项是( )
A. “木”除了作为一般概念树的意义之外,还隐含有“落叶”“木头”“木料”“木板”的影子,潜藏着树干的意义。
B. “木”要比“树”更显得单纯,它仿佛本身就含有一个落叶的因素。
C. 诗歌语言的精妙不同于一般的概念,“木”与“树”虽然指的是同一对象,但诗人都喜欢借“木”在秋天的情景中取得鲜明的形象。
D. 木的形象常常影响着我们会更多地想起了树干,而很少会想到了叶子,因为叶子原不是属于木质的,“叶”因此常被排斥到“木”的疏朗的形象以外去,这排斥也就暗示着落叶的缘故。
3.作者指出,诗歌语言具有“暗示性”,常常躲在概念的背后,能引起人们的丰富联想。下列关于诗歌语言的暗示性,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睛翠接荒城。”以远接天涯、绵绵不尽,无处不生的春草,来比喻离别的愁绪。
B. 陆游的著名词作《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借梅花来比喻自己备受摧残的不幸遭遇和不愿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
C. 宋代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诗中“游人”,暗指那些忘了国难,苟且偷安,寻欢作乐的南宋统治阶级,辛辣的讽刺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和无穷的隐忧。
D. 选文中引用“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中的“高树”常常让我们想起树干高大,树叶茂密;“寒风扫高木”中的“高木”让我们联想到树大树高易招风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