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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对屈原给予高度评价的,是西汉时代的淮南王刘安和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司马迁在《史记》本传中引用刘安《离骚传》的话,盛赞屈原的高洁之志和廉贞之行:“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也许是由于距离屈原时代较近,对屈原精神的感受较为真切些吧,刘安、司马迁的这一评价,显然还不算偏颇:它既看到了屈原对君王、宗国的忠贞之志,又看到了他不与黑暗世道和“浊秽”同流的抗争精神和高洁之行。在“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的热烈颂扬中,表达了对屈原双重精神的崇仰钦敬之情!不过,司马迁还有一段评述,表明他对屈原精神有着深一层的认识:“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这一评述,在肯定屈原“竭忠尽智”的同时,更强调了他的“怨”君色彩。这就使屈原身上那富于“怨怼”抗争精神的一面,鲜明地凸现了出来。
这一点也为东汉史家班固强烈地感受到了。所不同的是,为司马迁所深心理解的这种“怨怼”精神,却遭到了班固的猛烈抨击:“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沉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谓之兼诗风雅,而与日月争光,过矣!”(《〈离骚〉序》)
班固的评判抓住了屈原精神的重要侧面,即对于黑暗势力的不屈抗争精神。就这一点说,班固并没有看错。只是班固过于敏感,以为屈原的这种精神,对封建统治阶级颇有妨害,而采取了激烈排斥的立场。这一立场在今天看来似乎很难理解,但在封建时代却曾得到过不少回响。如北朝儒者颜之推,亦曾指斥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而将他置于“自古文人,多陷轻薄”的长长名单之首。唐代苦吟诗人孟郊,也不满意屈原的“怨怼”,作诗批评说:“三绌有愠色,即非贤哲模。”宋人葛立方,对屈原不从渔父之劝、忿怼沉江的激烈之行,更表示了极不赞同的意见:“使屈原能听其说,安时处顺,置得丧于度外,安知不在圣贤之域!而仕不得志,狷急褊躁,甘葬江鱼之腹。知命者肯如是乎?”这些都足以证明,屈原最早所影响于历史的,不是所谓“忠君爱国”精神,而是那不与浊世同污的忿怼、抗争精神。
东汉王逸,是首先以屈原的“忠贞”来对抗班固批评的著名大将。他在《〈离骚〉后叙》中激烈反驳班固说:“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这是将屈原的双重精神,引向“忠君”方向的第一次成功的尝试。它巧妙地化解了人们对屈原“忿怼”抗争之行所抱的疑惧心理,因此得到了唐、宋之际许多著名人士的热烈回应。如魏征称赞屈原这样的“离谗放逐之臣”,是“愤激委约之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给了屈原以高度的评价。就是唐太宗,也以孔子“臣苟顺者不得为忠”之义,肯定了屈原“孤直自毁”的“忠”节。政治改革家柳宗元,还针对班固以为屈原不可与日月争光的说法,引征《春秋》之例反驳。宋人洪兴祖则盛推屈原“虽身被放逐,犹徘徊而不忍去。生不得力争而强谏,死犹冀其感发而改行。使百世之下闻其风者,虽流放废斥,犹如爱其君,眷眷不忘臣子之义。”严斥班固、颜之推之说“无异妾妇儿童之见”。这些都是鲜明地站在“臣子之义”立场上,标榜屈原“忠正”、“爱君”精神的代表性评价。至于屈原身上那强烈的抗争精神,除了生性不羁的自由狂放之士李白,曾发出过“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屈宋长逝,无堪与言”的感慨,表示过相当的共鸣外,很少有人再提及了。
(选自《屈原评价的历史审视》)
1.下列关于屈原抗争精神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屈原最早影响历史的是不与浊世同污的忿怼、抗争精神。
B.西汉司马迁鲜明地凸现了屈原富于“怨怼”的抗争精神。
C.东汉班固对屈原“怨怼”的抗争精神,进行了猛烈抨击。
D.经过王逸等人的努力,化解了屈原“忿怼”的抗争精神。
2.下列说法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唐宋许多著名人士是站在“臣子之义”的立场,标榜屈原的“忠正”、“爱君”精神。
B.班固认为屈原的“怨怼”精神,虽“兼诗风雅”,但妨害封建统治,因而猛烈抨击。
C.刘安比较中肯地评价屈原,也许是因为距离屈原时代近,对屈原精神的感受较真切。
D..宋人葛立方认为屈原应知命,安时处顺,极不赞同屈原沉江这种“狷急褊躁”之行。
3.根据原文内容,下列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东汉王逸第一次将屈原的双重精神引向“忠君”方向,这次尝试取得了成功。
B.人们曾对屈原“忿怼”的抗争之行抱有疑惧心理,因而采取了排斥的立场。
C.屈原身上的抗争精神,引发了李白的自由狂放,因而李白之后不再有人提及。
D.刘安在司马迁之前就认识到屈原的高洁之志和廉贞之行,并给予高度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