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钻戒
我17岁那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母亲喜忧参半:家里有了指望,但又为我的毛手毛脚操心。
工作对我们孤女寡母太重要了。我中学毕业后,正赶上大萧条,一份工作会有几十、上百人争夺。多亏母亲为我的面试赶做了一身整洁的海军蓝,才得以被一家珠宝行录用。在商店的一楼,我干得挺欢。第一周,受到领班的称赞。第二周,我被破例调往楼上。
楼上珠宝部是商场的心脏,专营珍宝和高级饰物。整层楼排列着气派很大的展品橱窗还有两个专供客人看购珠宝的小屋。
我的职责是管理商品,在经理室外帮忙和传接电话。要干得热情、敏捷,还要防盗。
圣诞节临近,工作日趋紧张,我也忧虑起来,忙季过后我就得走,恢复往昔可怕的奔波日子。然而幸运之神却来临了。一天下午,我听到经理对总管说:“艾艾那个小管理员很不赖,我很喜欢她那个快活劲。”我竖起耳朵听到总管回答:“是,这姑娘挺不错,我正有留下她的意思。”这让我回家时蹦跳了一路。
翌日,我冒雨赶到店里。距圣诞节只剩下一周时间,全店人员都绷紧了神经。
我整理戒指时,瞥见那边柜台前站着一个男人,高个头,白皮肤,约摸30岁。但他脸上的表情吓了我一跳,他几乎就是这不幸年代的贫民缩影。一脸的悲伤、愤怒、惶惑,有如陷入了他人置下的陷阱。剪裁得得体法兰绒服装已是褴褛不堪,诉说出主人的遭遇。他用一种永不可企及的绝望眼神,盯着那些宝石。
我感到因为同情而涌起的悲伤。但我还牵挂着其他事,很快就把他忘了。
小屋打来要货电话,我进橱窗最里边取珠宝。当我急急地挪出来时,衣袖碰落了一个碟子,6枚精美绝伦的钻石戒指滚落在地下。
总管先生激动不安地匆匆赶来,但没有发火。他知道我一天是在怎样干的,只是说:“快捡起来,放回碟子。”
我弯着腰,几欲泪下地说:“先生,小屋还有顾客等着呢。”
“我去那边,孩子。你快捡起这些戒指!”
我用近乎狂乱的速度捡回5枚戒指,但怎么也找不到第6枚。我寻思它是滚落进了橱窗的夹缝里,就跑过去细细搜寻。没有!我突然瞥见那名高个子男子正向出口走去。顿时,我领悟到戒指在哪儿了。碟子打翻的一瞬,他正在场!
当他的手就要触及门柄时,我叫道:
“对不起,先生。”
他转过身来。漫长的一分钟里,我们无言对视。我祈祷着,不管怎样,让我挽回我在商店里的未来吧。跌落戒指是很糟,但终久会被忘却:要是丢失一枚,那简直不敢想像!而此刻,我若表现得急躁——即便我判断正确——也终会使我所有的美好希望化为泡影。
“什么事?”他问。他的脸肌在抽搐。
我确信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我能感觉得出他进店不是想偷什么。他也许想得到片刻的温暖和感受一下美好的时刻。我深知什么是苦寻工作而又一无所获。我还能想像得出这个可怜人是以怎样的心情看这社会:一些人在购买奢侈品,而他一家老小却要饿着肚子。
“什么事?”他再次问道。猛的,我知道该怎么作答了。母亲说过,大多数人都是心地善良的。我不认为这个男人会伤害我。我望望窗外,此时大雾弥漫。
“这是我头回工作。现在找个事儿做很难,是不是?”我说。
他长久地审视着我,渐渐,柔和的微笑浮现在他脸上。“是的,在这里会干得不错。”他回答。然后,他伸出手与我相握。我低声地说:“也祝您好运。”他推开店门,消失在浓雾里。
我慢慢转过身,将手中的第6枚戒指放回了原处。(10分)
1.文中对高个男子做了哪些描写?根据这些描写,推想一下,这个男子当时的境遇怎样?(2分)
2.“这是我头回工作。现在找个事儿做很难,是不是?”这句话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让这个高个子男子交回钻戒?(3分)
3.男子交回钻戒,“消失在浓雾里”以后,试想一下,他的命运又会怎样?(3分)
4.读过全文,谈一谈文中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通过这篇文章你受到什么样的启发?(2分)